梨拓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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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I was wrong》-sleeperstar

你自从发完那条短信之后一直在哭。

泪水滴滴答答落到手机上，弄花了屏幕，折射出五颜六色的光来。你握着手机往被子上一丢，蜷缩起来，把头埋在臂弯里。

不要去看，不要管了，不要再理他了。

你这么想着，咬着嘴唇，委屈地往衣服上蹭了蹭眼泪，却还是在手机屏幕亮起来的刹那不争气地迅速地解了密码锁，手机还停在20分钟前的界面，发件人是你，收件人是许墨：

发件人：我

时间：22点47分

许墨，我都知道了。

我们分手吧。

但你还是怀揣着一丝小小的希冀，即使真相被以惨烈的方式猝不及防地摊牌，你潜意识里却总还是相信他的。

那是你的恋人啊，那是你的许墨。

你想着他平日里的温柔，他在深夜拨通你的电话，他为了哄你睡觉讲的那些故事，他用手抚过你的头发，他微凉的嘴唇小心翼翼地贴上你的额头，还有他看向你时候微微弯起来的眼睛，嘴角扬起的好看弧度，你分明看得真切。

怎么可能是逢场作戏呢？

你听见你的心怦怦作跳，你抱着那样的希望，抱着，一点点一点点，他还会像往常一样说出温柔的话语来挽回你的希望，手指尖触上屏幕，慢慢地往下滑。然而映入眼帘的一个字，却让你的心顿时跌到了谷底。

发件人：许墨

时间：23点17分

好

你盯着屏幕看了好一会儿，像是不相信自己眼睛似的还使劲揉了揉哭得通红的眼睛，可那个孤零零的字分明还在屏幕上嘲讽着你的自作多情。

许墨没有向你解释，也没有给你挽回，甚至连一句安慰也没有舍得，他的一个字在此刻却像是一记重锤打在你的心上，只剩给你一地的碎片。

你又是委屈又是生气，一时之间就冲出了家门，许墨就住在与你一墙之隔的地方，你用力地敲他的房门，想要当面质问这个男人。

你一边敲门一边喊他的名字，声音带着哭腔。

到最后你累了，就靠着墙，在他的房门外蹲下来，一开始是嚎啕大哭，到最后哭得没了力气，就坐在了地上，小声地抽噎着。就这样过了一小时，两小时，你才想起来，许墨根本不在家。许是你一时在气头上，竟然忘了他在前一夜和你说过的，他今天要加班，很晚才回来。他和你说的时候，一如既往地流露出那种诚恳的歉意，他甚至还揉了揉你的头发，嘱咐你不要等他，务必早点休息。你一边回忆着昨夜他温柔地和你讲话的样子，一边在口袋里摸索着钥匙，才发现刚才出门太急，竟是连自家钥匙都忘了带。

你一着急，大颗大颗的眼泪又开始以决堤之势漫出眼眶。你心想着自己这幅模样实在是可怜又可笑，不仅遭遇了失恋的打击，还连自己家都回不去，真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了。偏偏又在这种时候，回忆又出来捣乱，你睁开眼睛便能回忆起某年某月你与他的种种，一闭上眼睛又是那张熟悉的面孔挥之不去。你想着想着只觉得更加颓丧，怨自己太没出息，被人骗了还放不下。已是深秋，夜晚的温度骤降，你也只能紧了紧身上一件并不厚实的夹克外套，往墙角缩了缩，又缩了缩。

再到最后，竟是睡着了。

许墨是在凌晨3点钟回到家的。

他手上拿了很多的纸箱子，不用说也知道，他是回来清空东西的。既然他的身份已被你得知，原有的计划也就没有了再进行下去的必要。

更何况他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。

电梯缓缓上升，他在脑子里又过了一遍要带走的东西的清单，心想着要快一点收拾好，才不会误掉已经订好的航班。只待太阳升起，航班起飞，从此他和这个城市也就再无瓜葛。他本是这么想着的，他也总是这个样子，不管发生什么，总是一副气定神闲，游刃有余的样子，仿佛天底下的任何人任何事，于他而言，都不过是一次他重复了几千遍，熟稔到闭着眼睛都会做的例行实验。

直到电梯门打开的时候，他看见了你。

你本就单薄的睡衣外面只披了一件没多少温度的外套，虽然楼道的灯光并不明亮，但足够让他注意到你被冻得发白的脸色。

他没有说话，只是把手上的盒子放在地上，然后走近了几步。

你此刻正瑟缩在墙角，背靠着他家紧闭的房门，双手抱膝，蜷缩成一团的样子像极了受伤的小动物。

许墨走到你跟前，面对着你，缓慢地蹲了下来。你的手上还抓着一团被揉得皱巴巴的纸巾，显然曾经被泪水浸透。

你哭过了，他想。

他又凑近了一点，近到能够看到你纤长睫毛上挂着的水珠，看到你脸上未干的几道泪痕，还有你红红的鼻尖，不知道是因为太冷，还是因为长久的哭泣。他猜想两者皆是，于是便脱下了外套，披在你的身上。

人类总是很有趣的。他观察过很多很多的人，他看他们或是欣喜或是惊讶，或是愤怒或是伤心，像一个冷静的观察者，他的心是一片寂静的海，从无起过半分波澜。许墨是一个缺乏共情的人，这意味着他无法感同身受地体验他人的情感，他就像一台精密的机器，以逻辑推理的方式弥补着情感的不足。更何况许墨是那样聪明的人，一段时间的学习就能让他与所有人的相处如鱼得水，甚至都能让他不费吹灰之力，就轻而易举地赢得了你的心。

人类的情感是多么复杂，又是多么简单。

许墨这样想着，又凑近了你一点。他离你太近，低一低头就能吻到你的唇，亲密又暧昧的样子，实在太不像是一对已经分道扬镳的前任恋人。

正因如此，他在那一瞬间捕捉到了你的梦呓。

你正是半梦半醒之际，迷迷糊糊之中好像看到眼前有个身影，熟悉的轮廓正像是那位几个小时前打定主意将你抛弃的恋人，于是便下意识地揪住了对方的衣角，带着哭腔地求他：“许墨，求求你，不要走，不要丢下我。”

在时隔多年之后，许墨终于再一次感受到了那种感觉。

或者说，他终于再一次有了感觉。

他听到自己脑子里，什么东西咔哒一声断掉的声音，然后是心脏被揪了起来，生生地疼。他的手心开始微微地出汗，盯着你的瞳孔骤然紧缩。

他听见重归寂静的楼道里，他的心在胸腔中突然加快了跳动的速度，像是要挣脱出那副驱壳，冲向面前的你。震耳欲聋的声音排山倒海地袭击着他的耳膜。

砰砰，砰砰。

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了。

是你在他的防线上，日积月累地拆砖碎瓦。

你难咎其责，而他在所难逃。

许墨闭上眼睛，深深叹了口气，抱你起来。还在睡梦中的你只是发出了几句模糊不清的呢喃，然后便像只流浪的小猫咪，安安分分地靠在他温暖坚实的怀抱里，像是要永远地沉入一场美好的痴心妄想。

你再次听到许墨声音的时候，以为自己还在梦里。

但他的手搭在你的脸上，温度和力道都是刚刚好。你又嗅见独属于他的味道，不加任何香料的矫饰，只是带着一点点实验室特有的消毒水的余味，干净又好闻，总是令你安心。你的大脑还来不及做出判断，因此直觉告诉你再闭一会儿眼睛，就让自己再享受片刻的泡沫温情吧。

而就是在此刻，许墨的声音在你的耳边柔柔的响起来：

“傻姑娘。”

“不是和你说过吗，你还来得及逃开。”

“为什么要为了我哭呢。”

“你总让我分心，让我做出错误的判断。”

“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？”

“你是第一个带给我色彩，味觉和感觉的人。”

“真想把你囚禁在身边，一辈子做我的蝴蝶啊。”

在良久的沉默之后，你感觉到他指尖抚过你的唇瓣。

然后取而代之的是他的唇。

“对不起。”他说。

“我不会离开。”

你正是在那一刻彻底清醒过来的。

你的眼睛对上他的眼睛，即使黑夜之中，你依然能够将他看得真切。

而他擦掉了你眼角不断累积的泪水。

“不会再让你为我哭了。”

许墨带来的那几个大箱子到底还是派上了用处，只不过这次里面装的是你的东西。日后曾有人在你们的订婚仪式上问你，是在哪一刻对他彻底沦陷，你只是笑了笑没说话，许墨看了你一眼，将你搂到身边，心领神会地接过了话题。

你不会告诉他，那正是你们闹完分手的第二天，你抱着箱子轰轰烈烈地进驻他家。正蹲在客厅理东西的时候，你看到垃圾桶里，有一张原定于早上8点起飞的机票和一本属于许墨的护照。

正是那一刻，你知道，你永远逃不开了。

作者的话：这首歌出现在《吸血鬼日记》里，Damon在这首略带伤感的歌之下，对Elena作出了深埋在心的表白，而后消除了她的记忆。

但我还是想给许墨一个好结局，一个他值得拥有的结局。